尤莉将两个大盘子放在一个大圆桌上，这餐桌摆在圆形房间的中央，房间高大而宽阔。刘畅和阿巴斯坐在铁丝网制成的座位上，看到麦片粥里有许多结块。

“我知道它看上去像什么，”杰弗森·天行者笑容满面地说。他一屁股坐在咯吱作响的金属椅子上面，“像这样闭上眼睛去吃，味道就像是幼儿食用的奶酪。”

刘畅除去了盘子周围黏黏的东西，盯着它起了疑心。这麦片粥看着就叫人恶心，但是，那香甜的味道又馋得人直流口水，肚子也咕咕乱叫。他们两个自从吃了中午饭，很长一段儿时间没吃一点东西了。

刘畅舀了一小勺灰色的小块儿，抽着鼻子闻了一下，有点像鸡汤味儿。他觉得虽然这种东西看起来像堵塞下水管的下脚料，但是吃起来可能带有鸡的味道。

不论是刘畅还是阿巴斯，不论是经济地位还是政治地位，他们俩都算得上是上层社会的精英，平时在饮食上根本不会投放太多的精力，只要他们愿意，他们都能得到最好的。

但是，他们几乎忘记了大多数人吃的都是精加工的高分子大豆和豆腐，在里面添加维生素和矿物质，以增加营养价值。

刘畅朝阿巴斯瞟了一眼，他正在舀着一勺令人作呕的稀粥团往嘴里送，眼睛紧紧闭着，吃得非常勉强。

刘畅也学着她的样子，不得已闭上眼睛，张开了嘴巴，将一整勺儿豆子吞了下去。仔细品尝，这味道比想像的还要好些。

“你们会习惯吃它的。”那个又矮又胖的老人一边吃，一边说，“真正的食品，比如说天然肉，天然水果，天然蔬菜——都是富翁的奢侈品。人们很难相信世界上还能有丰富的食品。”

“怎么回事？”阿巴斯问道，他艰难地吞咽着，虽然那样的食物吃起来味道还可以，但是他嘴里总感觉到有些恶心。

“几乎所有的粮食都是在食物工厂人工合成的。”他低下头指着盘子说，“这些吃的东西，其中许多是在地下生长的，是在大沙漠地区下面广阔的洞穴里面，或者是在荒芜星球建造的园顶建筑里种植的。虽然不如那些纯天然的食物，倒也比那些全合成的食物要好很多----他起码看起来更像是食物。”

刘畅吃了一半儿，实在吃不下去了，便剩下一半儿，把盘子推到一边儿。他能感觉到那些黏黏糊糊的饭团积在心窝里，随着身体活动。

“这里……”天行者把两根粗乎乎的塑料管儿拖到餐桌上，“内含天然糖”的提示赫然印在管壁上，“这用来除去味道。”两人把塑料管盖儿打开后，便使劲吸吮起那淡淡的褐色液体，将舌头上的油腻东西冲得一干二净。

“等我们把这些东西整理好，杰弗森先生，”阿巴斯爽快地说，“我们就给您付账。”

杰弗森乐了，“付账的事情，我们今后有足够的时间来商讨。眼下，我们要决定能帮你们做些什么。”接着转过身去，面向身后的弧形金属墙，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一个平面视屏，厚度只有几毫米，随着杰弗森的指令徐徐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

“第四号频道。”杰弗森又伸出四根手指头对着它下指令。

那个视屏闪着光，大型激光屏幕上面出现了长长的波形。失真的图像忽闪忽闪地亮了一阵之后，才渐渐稳定下来。4号频道的新闻闪现在屏幕上，一个浑厚深沉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现在是整点新闻时间。”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士的形象，她讲得很快，而且一直在展颜微笑。她热情洋溢地介绍着各个地区五彩缤纷的食品盛况，接着报道了发生的一次大游行，游行的目的是要求总统下台，原因么：“不能让这么聪明的人当我们的总统，他太聪明了，要是他把我们卖了，我们都得帮他数钱！！”这个一个老太太对着荧幕大声说出来的话。

还有，发现了另一个黑洞——这是今年的第二十八个----被肖科家族中标收购。

每一条新闻都伴随着十五秒钟的电视画面。

最后，“暴雪游戏公司”的字样闪现在屏幕上，紧接着是孪生兄妹俩的肖像。

“今天警方迅速出动，袭击了奎恩·奥家族的豪华公寓，他们两人是暴雪公司年轻有为的总裁。”接踵而来的图像是一家医院的病房，一行行监测设备沿墙摆开，一排排五颜六色的管线与床上病人的身体相连，这些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家医院现在住着十二名病人，他们是虚拟现实游戏的昏睡病患者。这些患者都玩过《圣殿》游戏——这是暴雪公司最畅销的虚拟现实游戏。”《圣殿》的字体和画面在屏幕上闪现。“警方估计这两个亿万富翁游戏创作人研制的游戏程序违法，现全部《圣殿》版本已经没收。请已购买游戏的顾客退回磁盘，立即找医生检查身体。

奎恩·奥兄妹至今还没有露面作出解释。来自警方的消息说，他们已出逃。新闻报告完毕，下面是未来七天的天气安排……”

“关闭！”杰弗森高声口授指令。图像马上消失了，大屏幕退回到天花板上。这个胖老头儿回过头来，脸朝着两人。他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

尤莉站在他的身后，那双大眼睛像煤块儿一般乌黑铮亮，在苍白的脸色映衬下，就像是无底的黑洞。她的手指修长，搭在父亲的肩上，目不转睛地望着阿巴斯。

“你们两个现在处境非常困难。”杰弗森说。

刘畅用拳头使劲儿砰砰地敲着桌子，不解地说：“我俩？我们现在是挺困难的，关键是没钱，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考虑借我们点。”什么意思？《圣殿》有没有问题，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过，那个老太太的话刘畅还是听进去了，自己以后可不能表现得太聪明，当个傻傻的总督多好，只有傻子才想当聪明人！

“况且，我们还是很敬业的穷人，一直穷得很稳定。”阿巴斯补充说，“他们还为我们颁发了合格证书。”

“的确有人在虚拟世界中患了昏睡症。”杰弗森没理会他们俩，直来直去，坦率地说，“而且，这其中惟一的联系就是你们的游戏。”他伸出大拇指猛地按了一下墙壁，那里是装着屏幕的地方，“根据较早些的新闻报道说，其中有一位患者是一个虚拟现实游戏检察官，他实际上就是在玩游戏的时候失去了知觉。”

“游戏安全不安全我不知道，”见老人不为所动，满脸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刘畅只好正色道，“我觉得你的眼睛似乎出了问题，我实在是对把我们俩看成孪生兄妹不可理解.“说完，刘畅挪动身体，站在阿巴斯的身边，相貌和身高差异巨大姑且不论，公和母你总得分清楚吧.

“即使有人篡改了游戏的结构。”阿巴斯也谨慎地说，“到底是怎么改的？要知道，修改游戏内部结构需要有高超的技术。几乎没有人能够有办法得到需要的电脑硬件。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困惑不解。

没想到这位拱顶游戏园老板把双手一摊，话锋一转，说道：“当然是想毁掉你们。”他看着两人那茫然的眼神，接着说下去，“你们很有钱，非常、非常地富有。巨大的财富会遭人嫉妒，而嫉妒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情绪。谁会对你们恨之入骨，从而想毁掉你们呢？”

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我们像很有钱，非常、非常地富有的样子？老人家，你告诉我，哪里像，我一定改！”阿巴斯的思路有点跟不上，我们想谈钱；你老人家跟我们谈游戏；我们不计较了，跟你谈游戏，你老人家怎么反过来跟我们谈钱？难道？

终于想起了有什么不对，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有钱？虽然自己的确十分富有，但阿巴斯可以确认，自己现在绝对不像个有钱人，甚至说自己是个穷人也不为过，“十分高兴你能把我看成一个有钱人，实际上，我比你更期望我是个有钱人。”想找我借钱？姥姥，不借！

“那，你们的父母有什么冤家对头吗？”杰弗森并没有回答阿巴斯这个问题，而是紧接着追问。

“我们的父母都不在了。”刘畅对于老人自说自话也很无奈，只好接着回答，“他们去世后，我们继承了他们的贫穷。即使他们有什么冤家对头，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面。”

杰弗森的脸上闪过一丝颤抖，阿巴斯斜着身子靠在桌子上，“不过，你了解当时的一些情况，是吧？”杰弗森笑了，“你们的头脑反应得倒是挺快，非常机灵。”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认识你们的父母，甚至曾经在一起工作过几年。”那位游戏园老板仰在吱吱作响的椅子上，抬头看着生锈的金属天花板，薄嘴唇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我过去也曾经是一个电脑游戏制作人，游戏发明家，像你们一样。虽然现在不风光了，但是我在那个年代，是出类拔萃的。当你们的父母还在研究实验器官记忆的时候，就是设法把信息储存在简单的动植物组织当中，是我首先创造了电脑人系统，把电脑与人类联接在一起。当今这些所有虚拟现实软件，都是由于我的研究突破而制作成功的。在我的那个时代，我曾经有个绰号……”

“杰弗森，你就是那个‘魔鬼大师’？”阿巴斯好像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你是那个时代著名的游戏发明家，但是，后来，你的名声被毁了，因为有人指控你制作了违法游戏，导致成千上万人死亡。后来人们才发现了事件与游戏间的真相。正是由于那个直接原因，才成立了十三处，出现了负责侦察虚拟现实游戏的警察。”

杰弗森在金属桌面上拍着双手，那声音好像是在这间金属房子里发出的枪击声。“我是冤枉的，是被那些嫉妒我成就和事业的人毁掉的。”他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使自己镇定下来，“现在，我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嫉妒的罪恶在你们身上重演。

你们的父母生前都是我的好朋友，在大家都怀疑我的时候，我受到冤枉被孤立起来，他们站在我这一边，支持过我。

我看到你们在游戏园玩游戏的一刹那，就意识到了你们并不是普普通通的虚拟现实玩家。仔细瞧一瞧你，”他脸朝着阿巴斯说，“我就想起了你母亲当年的模样。她活着的时候，非常美丽。”杰弗森滔滔不绝地往下说，“当我听到那条新闻报道的时候，就预感到了要发生的事情。我想，我应该帮助你们。你们的父母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因此可以这么说，我是在偿还旧债……”

“可是，你要是真的认识我的父母，我只能说。。。你见鬼了。”刘畅用极小的声音说。

那个胖老头张开双臂，似乎要把整个房间和外面的黑暗世界装入胸怀。他爽朗地反问道：“难道你们不认为这些都是活生生的吗？”

杰弗森的房间又长又窄，四面的墙壁中，有三面墙上装有一排排电脑，这使得屋子更显得满满当当的。里面到处是电缆和导线，有的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有的弯弯曲曲地穿过地板，还有的在墙上迂回，环形线路密密麻麻。四个平面视屏占满了剩下的那面墙壁，其中三个没有图像，一个在闪烁发光，上面的彩色图像，由于受到干扰在颤抖，不时地发出嗡嗡的脉冲声，整个房间都能受到震动。

杰弗森迈着大步走到了房间的中央。“欢迎你们到我的独立王国来。”他风趣地大声说。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那些缠结在一起的迷宫般的设备。这里简直是新旧东西的大杂烩。一些设备刘畅见都没见过，明显已经早已过时了，有的几乎成了古董，但是，它们还和那些正在使用的新潮设备摆放在一起。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用来做什么？”刘畅一边问道，一边走进了房间。他们环顾着室内的新旧装置，有老掉牙的平面键盘、瘦长的微型处理器，还有些玻璃箱子里面盛着器官记忆标本模型。他随手拿起一个旧式电脑，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端详，“真没想到有人现在还在搞这些东西。”

“已经不搞了。”杰弗森从他手里接过来，“这个是我年轻的时候制作的。”

“为什么还需要它？”刘畅追问道，“你们用它做什么？”

阿巴斯站在后面，望着杰弗森和刘畅。他心里很清楚刘畅问这些想干什么。刘畅是在分散杰弗森的注意力，能使他有时间到处看看，评估一下那些设备。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大多数是些制作游戏程序的东西——比如虚拟现实图像处理器、编辑程序。设计辅助工具等等。

看样子，杰弗森仍然在研制游戏。但是他们是不是只为自己的拱顶游戏园开发新游戏？还是同时也在市场上销售？他生活在禁星这个地方，那么只能市场进行非法交易了。

刘畅心里纳闷，他弄不清这位游戏发明家老前辈在制作什么类型的游戏。他一眼瞥见了眼前终端机上的影像，回过头来时，发现尤莉正眨着眼睛看着她。

刘畅故意避开她的目光，却发现这个矮小的姑娘刚才严厉的目光变得失去了勇气。

“你们还没有告诉我们，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他朝着杰弗森说。

这个圆脸胖乎乎的老头儿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是吗？怎么啦？我想，这是不言自明的，我在研制电脑软件。”

“是制作游戏吗？”刘畅紧接着追问下去，和阿巴斯交换了一下目光。

杰弗森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是的，制作一些游戏。那拱顶游戏园中的许多游戏都是我开发的，然而那些玩游戏的人并不知道。这就是为什么你赢了尤莉之后，我感到十分吃惊的原因。那个游戏是我们两人共同研制的，没有人会比她了解得更多。”

“那么，你们到哪里去卖自己的产品？”刘畅慢条斯理地问道。他用手梳理了一下剪得短短的假发，感到空气中有静电，手指下面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

“无论什么地方，只要能卖掉就行。”杰弗森轻松地回答。他的薄嘴唇向上弯曲着，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我可以到其他星球去卖。不过，工棚星仍然是个大市场。那里的人大多时候无可事事，玩游戏是大多数人打发时间的最好工具。”说到这里，他收敛了笑容，“当然，官方是不允许我研制任何产品的。我被判了五年徒刑，待在虚拟现实监狱里。”说到这里，他气得颤抖起来，“你决不会想像到那种滋味。我思想上是知道自己睡在医院的病床上，但是，我的身体却感到是待在星河中的一个孤岛监狱里。虚拟现实监狱的可怕之处，就是在于你的自我恐惧感。

当我从监狱中出来以后，被禁止以开发软件谋生。”他耸了耸肩膀，“可是，我还能做什么呢？除了搞电脑，我什么都不会，别的事情我做不来。实在没办法，这样我便转入了地下——确切地说，就是到了禁星的贫民区，从此，自己就与世隔绝，消失了。

在这里，我还要继续干下去，这当然很不容易。想得到世界上的最新设备总是要费一番周折。然后就是解决用电问题，解决软件问题。

软件通常很难弄到手，尤其是最新的游戏软件。可是，”他又诡秘地笑了，“我成功了。你带领他们去看看，尤莉。”

当两人回过头来找尤莉时，她似乎早有准备，闻言便转过身，消失在两个高大的装置之间了。

“跟着她走。”杰弗森说。

刘畅跟着她来到另一个房间。这房间不但又长又窄，而且很高。房间的金属墙覆盖着一个又一个薄板金属架子，所有的架子上摆满了颜色鲜艳的塑料盒。

“这是我父亲的软件资料馆。”尤莉用她那沙哑又刺耳的声音小声说道，“在这里，你能找到在过去十年中市面上销售的所有重要软件，”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包括暴雪公司发行的各种游戏。”

“他为什么要收集这些游戏？”刘畅问道。

“难道你们不收集自己竞争对手的软件吗？”尤莉机敏地反问道，“你们不密切关注他们所研制的东西吗？”她问得咄咄逼人。

刘畅不由得点了点头，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他沿著书架，用手指在上面翻来翻去。

“这些软件当中，有很多我都见过。”尤莉慢条斯理地说着，那声音在金属地板和天花板之间发出回声，“那边所有的，都是我从未见过的。”他顺手取出了一盒儿，递给了刘畅。

刘畅翻过来看到盒子的正面印刷很粗糙，上面画着一个军人，手里拿着手枪正在射击。上面写着：《毁灭者》。游戏中有十多种虚拟武器，你可以用其中任何一种杀死你的对手。

她接着读下去，“输进对手的二维照片或三维全息图像，将他编入游戏，看他们怎样死亡……”刘畅又翻到盒子的背面，想查看警察局十三处的审查标签，了解一下规定的玩游戏人的年龄限制，但是都没有找到。“这个游戏没有通过检查批准，”她感慨地说，“是个被禁止的游戏。”

“这只是在有些地缘被禁止。不过，知内情的人都可以买得到。在边缘地区，它的销量高还是很可观的。”尤莉洋洋得意地炫耀。

从她说话的口气里，刘畅猜出这个游戏是杰弗森编写的。

“这和其他游戏公司编的那些游戏没有多少差别。”尤莉说。

“不对，在我见过的游戏中，置人于死地的方法不过是用刀砍、火烧、剑刺或枪击，”刘畅急忙解释，“我们从来不用生活中的真实人物的面孔去充当游戏中的角色。”

尤莉的脸上一阵痉挛，闪过诡秘的微笑。她说：“在《圣殿》中，那些僵尸都是被剑刺死，或者用刀砍死的。”说道‘僵尸’的时候，尤莉的语气明显充满了自豪，显然，她把除自己之外的角色统称为‘僵尸’。

“但是，那都是虚幻的。”刘畅说道。

“这也是一样。”尤莉替父亲的创作进行辩解。她转过身来，走到后面的架子旁边，抽出了一套《圣殿》。然后，一声不响地掠过两人，返回到外面的房间里。

“我有一种预感，在禁星这个地方我们会比较保险些。”刘畅自言自语，跟着尤莉走了出来。

他们在外面的房间里，围坐在圆桌周围。桌子中央放着一部《圣殿》。

“你们是否觉得应该亲自到游戏里面察看一下？”杰弗森慢条斯理地说，他用那细嫩的手指将那塑料盒推到他们面前，翻转过来，“你们应该从头到尾玩上一遍，检查一下程序中的错误。”

“我们对游戏没兴趣。如果你没有说服我们的理由”刘畅毫不犹豫地说，“我们马上离开。”

杰弗森有些诧异地看了刘畅一眼，还是说道：“但是，确实有点儿问题，你们不承认吗？”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一起起身。

“况且，假如你们在游戏之中，”杰弗森继续说下去，“你们不就真的体会到自己所进行的冒险了吗？”他坚持相信一个真正的游戏体验对一个玩家的诱惑，尤其是阿巴斯，老人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刘畅笑了，“我觉得什么游戏都不如现实，现实是最好的游戏。”

杰弗森的笑容冷淡严肃，“现实？现实世界未必不是虚拟世界！我们假定在一段时间里，你们的现实世界是现实的；虚拟世界是虚拟的，那么，为什么后来那游戏就能使游戏玩家在现实进入昏睡状态？”他看看刘畅，又看看阿巴斯，然后，不等他们回答又继续说下去，“因为，那已经不是你们了解的那一种游戏了，有人在加害于它，在篡改它。”

杰弗森的话果然引起了刘畅的兴趣，“难道是病毒？”刘畅低声推测。

·杰弗森·天行者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你是说，如果我们在游戏当中，”刘畅缓慢地轻轻说，“那些同类病毒就会侵害我们？”

“是的。”杰弗森同意他的推测，“然而，与那些受到病毒感染的游戏玩家相比，你们还具备一种优势：你们精通游戏，并彻底懂得其中的奥秘，在游戏不对头的时刻，你们甚至还可能有机会杀死这种病毒。”

“我不喜欢‘可能’这样的字眼儿。‘可能’本身就会产生太多的不确定性。”刘畅认真地说，“假如我们敌不过病毒，而被病毒感染，会怎么样呢？”

“那么，你们也会陷入昏迷状态。”这个矮个胖子直截了当地回答。

刘畅伸出手来，接过盒子，端详着那三维图像的画面：那狼藉的城堡废墟在圆月的照耀下神秘而明亮，许多小蝙蝠在月面上穿行。他抬起头看看杰弗森，问道：“我们还可以做出其他选择吗？”

杰弗森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回答说：“当然，这取决于你们。你们不一定非得去冒险。但是！”说到这里，杰弗森有意停顿一下，他想看看刘畅和阿巴斯两人的反应。

可是，二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阿巴斯眼里充满好奇，毕竟他是个忠实的游戏爱好者，任何挑战都能引起他的好奇心；刘畅呢，则是无所谓的样子。

“但是如果你们有能力改变，而你们却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最终将会蹲监狱、坐大牢，或者，像我这样，当个逃亡的漂泊流浪人。”老人接着说。

“我有一点不明白”刘畅无奈，只好把话题挑明，说道，“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些始作俑者，我的意思是那些开发游戏的人，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你们也是。”杰弗森终于正眼看着刘畅。

“我们是什么？”刘畅也直视着这个矮小的老太太。

“始作俑者。”话音不高，杰弗森的语气确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