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白坦然地接过管家手里的鍠精金，跟随着脸上的笑意都快凝固的将军离开了书房，管家也跟着走了，卫兵也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刘畅和蛤蟆石二人好像被彻底地遗忘了。

蛤蟆石对这种情况似乎司空见惯，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

“人都走光了，没有热闹看了，你还准备留在这里么？”看着洞开的大门，刘畅还是好奇地问他，“亲爱的朋友，假如我看到的、听到的东西是真实的话，那么我就会理解您内心中所忍受的是怎样一种令人肝肠寸断的痛苦了。”

蛤蟆石淡然地说：“这一切不是应该由你这个当主人的人应该考虑的么，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还有没有下一顿，能否还能一如既往的丰盛。”

刘畅并没有再说什么，至于真白怎么跟这位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将军周旋，那就是他们兄妹俩的事了，如果他们俩连这件事都搞不定，刘畅觉得该重新考虑杜恩的价值了。

他走出了房门，蛤蟆石迟疑一下，也跟了出去。

周围的景色不错，林间的小路很干净，甚至连一片落叶也没有。树林中，不时有不知道是什么鸟的叫声响起，给人的感觉十分的祥和和惬意。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在心里对未来的行程甚至充满了期待。

“能不能闭上你的嘴，你唱得太难听了。庸腔俗调！”蛤蟆石嘴里哼着莫名其妙的曲调跟在刘畅的身后，这让刘畅很是不爽。

“噢！您真是。。。有些孤陋寡闻了。”蛤蟆石也没生气，他面带笑容地对刘畅说，“我不是为自己，我可是为您歌唱呀！你听，这歌词多好听呀：妹妹你莫回头，背后有哥哥我为你守候。当你流泪的时候，让我牵着你的手。”

刘畅摇了摇头，意思是：“噢！‘为你守候’这个词简直太有讽刺意味了。”

就在刘畅和蛤蟆石两人漫无目的的四处转悠的时候，真白跟随萨尔玛将军走进一间客厅。

“还没准备好吗？”真白问道。

“夫人，马上就可以了。”一个侍从毕恭毕敬地回答。

“哦，你一定还没看过这套公寓吧，那么我现在就带您去转转。”将军对她说。

真白微微摇头拒绝了，她是来参加赌博，试一试自己的运气而不是花前月下抒发荷尔蒙的。再说，三个鍠精金很多么？姐可不是没见过钱的人。

不用说，客厅里当然是被布置得富丽堂皇。真白环顾一下，给了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

真白和将军在一起呆了一会儿，然后将军就指挥一位侍从去看看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她和将军两个人了，“哦！瞧，”真白大声地说，她指着一个有很多格子的架子，并伸手从上面取下了一个小雕像，“这里怎么多了个这么一个小雕像，造型也太别致了！”为了缓解这暧昧的气氛，她开始没话找话。

将军问道：“哪个？”

“就是这个小牧童，手里还拿着一只装着鸟的鸟笼。”

“您如果喜欢它，就拿去吧。”

“哦，这样做岂不是我在从您的手里抢东西，这多不好。”

“反正我也是打算把它送给女仆的，瞧它那丑样子；现在既然您很喜欢它，那就送给您吧。”

对真白来说，得到礼物的方式并不重要，关键是在于得到了怎样的礼物。她把小塑像搁在了一边，指着挂在墙上的两幅细密肖像画对将军说：“这幅画上的人是谁？”

“不认识。”

“另外那位谁呢？”真白转向那一幅画开口问道。

“她啊”和刚才那种淡然不同，这次将军的眼里闪着光芒，“她可是一个传奇，在族长还没当族长之前，曾经得到过她的资助。”随即有些失落，“她失踪了，听说已经死了。真是令人惋惜。”

“为什么？”将军的精彩表现，果然引起了真白的兴趣。

“因为她已经几乎倾家荡产了。她资助的人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他只钟情于权力！”

“那么她一定是深爱着他了？”

“这是一个脾气十分特别的女子，别人完全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他离开她那个晚上，她与平日没有任何区别，还照常去了一趟歌剧院与她的导师一起完成了一场歌剧的表演。但是，当她的导师走的时候，她反倒哭得很伤心。”

就在这时，随从过来告诉他们宴会已经开始了。

萨尔玛握着她的手，对于这个举动，真白并没有抗拒。一起走进宴会厅，将军还在小声地对她说话。

“您一定是疯了，”真白回答他说，“我们俩刚见面，你还不了解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您根本用不着要求作我的情人。”她甩开将军的手，然后她对将军说：“我可不是那种对感情随便的人。”

将军动情地说：“你肯定会认为我是一个对感情随便的人，不，你错了，刚才只是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情不自禁是我唯一可以用来解释的理由。”

“您真是个善良的人！”

“真白小姐，您听好，”将军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于是就说，“您对我的一生会产生多大影响我并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十分清楚，那就是，你遇见我，是你这辈子的幸运。你就知道我是你这辈子遇见的最关心你的人，超过对任何人的关心，甚至是超过了对我的兄弟姐妹。

你看，我确实已经坠入情网了”他接着说，“只要您愿意，我会像父亲一般地去关心您，我不会对您弃之不顾的，我一定会用心呵护你，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委屈。你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会使您幸福百倍，会使您永远地美丽下去。”

“真的是这样么，你的话真让我感动。”真白笑着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在忽悠我，您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与美女在一起总是让人拘谨，我是一个很内向、腼腆的人，不善于表白，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真心话。”

“照此说来，您不会是爱上我了吧？”真白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如果不是看你出手还算阔绰，自己还有事求着他，她怎么会忍受一个身上除了两颗星星还算顺眼，一无是处的家伙在自己身边喋喋不休的蹩脚的情话，“想说就说吧，干脆一点。”

“有可能，但今天我不会对您说的，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说。”

“最好您一辈子也不要对我表白。”

“为什么？”

“因为您的表白只能给您带来两种结果。”

“哪两种？”

“第一种是我拒绝了您，到时您会怨恨我，第二种是我接受了，那么从此您就会有一个整日愁容满面的情妇，一个神经质的、病魔缠身的、易伤感的女人，一个快乐的时候也会体现出悲伤，甚至比悲哀更忧伤的女人。

对于一般的女孩来说，对一个像将军这样的有很多钱的人来说，这不是问题，是可以养得起的；可如果换成一个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可就很棘手了，爱财只是我众多缺点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以前我所有的年轻的情人都没过多长时间就离开我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是一个很贪婪的人，贪得无厌这个词就是专门为我量身定做的。

你看上我的身体，我呢，看上你的钱！大家不过都在等待着讨价还价，干嘛非弄得我们好像要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似的。”

听着这种坦率到近乎疯狂的语言，将军居然一时间找不到合理的言辞以对。自己本来是，也许是厚颜无耻的一方，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自己怎么遇到一个比自己还厚颜无耻的人。“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是将军在心里最后的挣扎！

“行了，”真白接着说，“我们俩简直就是两个孩子。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回去吧。别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儿说的这些话。”

“您要回去就回去吧，我要在这里冷静冷静。”

“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忍受那种寻欢作乐的痛苦。”

“好吧，那我就作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好了。”

“喂！你们在这儿搞什么呢？”夏侯正才大声喊道。他们俩没听到他来时的脚步声，只是看见他披散着头发，衣冠不整，一副十分狼狈的样子，突然站在门口。

“我们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真白说，“我们再过一会儿就会过去的。”

“好吧，好吧，你们继续说吧，孩子们”老管家说完就走开了，并把门关上。

这是一顿令人开心至极的宴会。

有的人在扯着嗓子飚脏话、也有人在肆无忌惮地讲一些黄色段子，以期望落入某些异性的耳朵，这些可都是那些圈子里的人认为这是一些令人欢乐的佐料，没有人会感到反感和不适。

真白更是兴奋得像个孩子---她就是这样的人。

“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吧，”真白小姐转身对兀自发愣的将军说道，“您不要再跟我说那些令人肉麻的情话了。”

将军有些失神：“我要离开这里了，我一个人。”

“有这么严重吗？”她原以为萨尔玛只是在逢场作戏，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似纨绔的将军居然是个痴情汉，把假戏做成了真。

将军确实已被她弄得神魂颠倒了。这是一种快乐、忧郁、纯真、淫荡的混合物，甚至这种混合物中还有多愁善感，神经亢奋的成份存在，对于这一切萨尔玛很清楚地知道，假如从开始他就无法控制这个天性健忘和轻浮的女人，就一定会失去她。

“喂，你是说，你一个人走？”她问。

“是的。”

“可是，你不是来接我们去夏星的么？”

“不，我接到的指令是‘接待’。接待你们，还有罗刹星的使者。将你们交付给罗刹人后，我的使命就算完成了。现在看来，我是等不到他们了，不过，我的部下会替我完成这个使命的。”

“你我从见面到认识，不过只有两天的时间，就两天时间，你就要走？”将军的这些话，早就从管家的嘴里得到证实，真白并没有感到意外。令她感兴趣的反倒是身为将军的萨尔玛本人。

“我想，假如昨天我没看见你亦或管家没有告诉我那让我失去判断的话，那该多好。”

“什么？”真白问道。

萨尔玛有些不自然地笑了：“因为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显得轻浮、愚蠢可笑。”

“这倒也对。可是，那时候您就已经爱上我了？”

“正是。”

“但这并不会妨碍你我见面之后，各自回家安然入睡的。对于这种一见钟情是怎么回事，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想您一定不知那天晚上我都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

“我一直在注视着你，亲眼看着你抱着一个孩子走进房门，我才觉得心里踏实了。”

真白小姐笑了起来。他一定不知道这个在将军眼里是个孩子的家伙却是自己的主人！自己发誓要效忠的主人。

“您为什么笑？”将军问道。

“不为什么。”

“说出来吧，我拜托您了，否则我会认为您在取笑我。”

“那么您不会生气吗？”

“我有权利同您生气吗？”

“告诉您，我有一个不错的独自回家的理由。”

“是什么理由？”

“在家里有人等我。”她还不想把那个‘孩子’作为自己主人介绍给将军，这事在外人看来很唐突----自己何尝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萨尔玛站起身来，向她伸出手去：“再会。”将军冲着她说。

“我早说过您会生气的，”她说，“男人们总是对那些会让他们尴尬的事兴致万分。”

“可是，我可以向您发誓，”将军冷冷地接着说，好像要向她证明一下自己的激情已经平息了一样，“我可以向您发誓，我绝没有生气。有人等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就好像‘有人在家等你’一样平常。”

真白问道：“难道在您家里也有人在等您吗？”

“没有”将军说，“但是我还是必须走了。”

“好吧，再会。”

“您是在打发我走？”将军有些哀怨地看着她，眼神中还是有些不舍。

真白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将军说：“您为什么要令我难过呢？”

“我怎么令您难过了？”真白不解地看着他。

“刚才您不是告诉我，有人在等您。”

“我一想到您以为我有一个好理由回家是那么高兴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地会笑起来。”真白心中叫苦，这种苦却无法对人述说。

将军说：“人总有犯傻的时候，并从中自得其乐。而这时令他们清醒的人实在是有些令人讨厌。只有让人保持快乐，才能使找到快乐的人更加高兴。”

“但你必须清楚你正与之交谈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一个既不想当处女，也不想当夫人的女人。”将军的执着是真白没有想到的，“只是在今天我才认识你，至于我的行动，我没有必要向您汇报。就算将来有一天我成了您的情妇，您也必须清楚，我不会只有您一个情人。假如现在您就事先开始吃起醋来了，那将来又会怎样呢？您这样的男人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这是因为我比从前的所有人都更加爱您。”

“嘿，实话实说吧，您是真的很爱我吗？”

“我认为是在最大程度上地爱您。”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我真不知该怎样做才能回报这伟大的爱情。”

“应该稍微爱我一下，”将军回答，此刻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以至于几乎说不出话来。在我们彼此的这次谈话中她的脸上始终带有一种半讥讽的微笑，然而他还是觉得真白小姐的心也开始像我一样乱了起来。噢，长久以来所祈盼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他一点一点地向真白小姐靠近，已经搂住了她的腰，我感到她柔软的躯体轻轻地压在我合拢的手上。

“我多么希望您可以知道我是多么爱您！”他低声地对她说。

“您说的是真话？”

“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么，假如您可以向我许诺，以后听我的话，照我的话去做，不监视我，不干涉我，也许我是会爱上您的。”

“那就这样决定吧！”

“事先说好啊，我是一个自由的人，不要任何约束，而您也没有权利过问我的生活。

其实我早就应该有一位年轻的情人，他可以听我的话，对我专心不二，丝毫没有任何怀疑，除了我的爱情以外不要求任何权利，然而我却一直未能如愿。

男人们垂涎三尺地期望着得到的东西，一旦被他们弄到了手，时间一长，他们不但不会珍惜，相反还想知道他情妇的现在、过去甚至是将来的所有事情。

随着他们对自己情妇的了解的加深，他们也会一天一天地企图完全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所以只要一旦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假如现在我决定再找一个情人的话，那么他一定要有三个稀有的品质，信任我，顺从我和慎重地对待我。”

“好吧，我会照您的话去做的。”将军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个条件都能答应？”真白心中冷笑，说道：“那我们就以后再说吧。”

“什么时候？”迫不及待的小可爱迫不及待地追问一句。

“过几天。”

“为什么？”

“原因是，”真白小姐说，她一面把手臂挣脱出来，一面说，“即时生效这句话一般都会出现在条约里，但条约一般是不会在签订的当天就执行的。”

“那到底何时我才能再次见到你呢？”将军一边说，一边将她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中。

真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这件事您不要对任何人讲，甚至是对您的朋友也一样。”

“我保证您的想法会得到最忠实的执行。”

“我们该回宴会厅了，您现在拥抱我并吻我一下吧。”

她把嘴唇贴近萨尔玛，然后把头发重新捋了捋，他们从这个房间走出去的时候，她边走边唱着歌，至于萨尔玛将军，已经是近乎疯癫了。

快到客厅的时候，真白停住脚并低声对他说：“您难道不觉得快得有点儿让人不能理解吗？您想知道这之中的原因吗？

“我拜托您以后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说这样的话了。我知道你有的地方要利用我，噢，您不必担心，”他笑着说道，“就是被你利用也是我的价值，我愿意被你利用。”

她一边唱着歌一边走进了宴会厅。

“喂，怎么样，搞定了竹竿夫人么？”正才管家迎来上来，悄声问将军。

“她简直是个天使，为了她我几乎有点神魂颠倒了。”

“我早就可以想象得到了，您对她表示自己的爱了吗？”

“是的。”

“她表示相信您的话了吗？”

“没有。”

“如丝可不是那样。”

“她答应您的请求了吗？”

“亲爱的，她简直是求之不得！真的是让人不可思议，她风韵犹存，噢，我的蜡烛天使。”